感觉这篇写的不是太好,叙事节奏和剧情上还是有点问题,将就看吧orz
改了个名,“活着”应该更搭一些_(:з」∠)_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怕鬼为免太可笑了些,你不如看看人心。”
当我采访嬴稷先生对鬼魂的看法,是否会对此产生恐惧的时候,他这样告诉我。
而对于他当时的表情,我至今印象深刻。
那是嘲讽,悲悯,哀叹,愧疚交杂在一起的释怀。
1949年,一切都是新的。
嬴稷算是那个时候最年轻的一批科学家。二十几岁的青涩年龄,从遥远的大洋彼岸漂泊回家,正青春的年华碰撞上刚从岁月与炮火中重生的万里河山。
他就是在那年遇到了白起。
白起是个军人,虽然年龄只比嬴稷大五六岁,却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,战争临近结束的时候,受了重伤转成文职。因为立过军功,组织特批他去科研院帮助科学研究。
两人在这里一待就是七年。
“白大哥!这儿!”
嬴稷拿着一个铁盒子盛着饭,隔着人群远远就冲他挥手。
“嗯。”
白起拿着自己的饭,坐在嬴稷对面。
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,忽然嬴稷的动作停了下来。
“白大哥,过几天我可能要出差,很久都不会回来。”
嬴稷一手拄着脑袋,一手心不在焉的扒拉着饭。
“嗯?去哪?”
“不知道呢。”
嬴稷忽然压低了声音。
“哎,白大哥,今晚在宿舍楼后的白桦林等我一会儿。”
白起抬头看向他,嬴稷只是笑也没有多做什么解释。白起盯了他一会儿,摇了摇头低头笑了,两人又像开始一样成了在嘈杂背景里独独一小块的安宁。
白起如约而至。
也许他到的有些早,嬴稷不在。他自顾自的走着在此散步,这片林子的树是很疏散的,嬴稷很容易就会看见他。
今天的风有些凉,对沉闷的空气来说是剂不错的良药。晚上的天也很晴,没有不知所谓的云遮着月色清冷。
白起抚着一棵白桦的树干,看它的叶子已有些许干枯掉落。
入秋了啊。
真快。
“时间过得真是快啊,是不是?”
一双手从背后搂住了白起。
“阿稷。”
白起拍了拍他的手,嬴稷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松开,反而搂的越来越紧。
他的头埋在白起的颈窝,头顶的短发蹭到白起的脸上,有些痒。
“……我要走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,也许几年,也许一辈子。”
“嗯,我知道,我会等你的。”
“不!”
嬴稷突然提高了音量。
“你不要等我。千万别等我。”
“我不想让你再等了。”
“你就当这世界上,不曾有过我。”
“先生何必推开他呢?”
嬴稷对我突然的发问有些怔愣。他张口,却没有措好辞,最后只摇了摇头。
“如果真的能推开他了就好了。”
嬴稷随着一众人离开了,去了罗布泊。而这些白起并不知道。白起只知道他会离开很久,他想让自己忘了他。
哪那么容易啊。
况且,
白起垂眸。
两千年都熬过去了,不差这点时间。
我等你想起来。
1964年10月,一朵蘑菇云绽放在遥远而隐秘的罗布泊。
八年的黄沙漫天终于有了骄傲的成果。
而仅仅三年之后,氢弹爆炸的轰鸣也于长空响彻。
嬴稷与其他所有的科学工作者都在欢呼。
远处升腾的白烟与翻滚的声浪是庆贺的礼炮,这是为他们准备的最为盛大的庆典。
我马上就可以回去了。
嬴稷把那张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照片放进胸口的内兜。
我要给他个拥抱。
他笑得很开心,拖着沉重的行李,脚步轻快。
在火车高亢的鸣笛声里,嬴稷离他的白起又近了一步。
但是白起没能等到嬴稷的拥抱。
他们久别重逢的相见,唯一的礼物是刺穿心脏的匕首和黑夜里无声的哀嚎。
那是动荡的十年。人人自危,人人自怜。
“打死他!”
“对!打死他!他是个反动派!”
“什么狗屁军官,就是个地主阶级的败类!”
“反动派!打死他!”
阿起……阿起!白起!
嬴稷被和他同回的同事强行拽住,捂住嘴拖着离开了这里。他只能看着白起低垂着头,蜷缩在自诩正义的拳脚下说不出一句话。
他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连名字都喊不出。
“杀了我。”
白起浑身是血迹与尘土,单薄的衣衫下是累累伤痕。疼痛会令人混沌。
但在这一刻他无比的清醒。
嬴稷慌张的将他揽在怀里,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,低声哀求。
“别,阿起……活着……只要活着一切都会……”
“阿稷。”
白起只是冷静的看着嬴稷的双眼。
他是秦国的武安君,他是战神白起。即使是在这个时代,他的骄傲也容不得自己被如此折辱。
他的脊梁,宁折不弯。
“除了你,没人有资格拿走我的命。”
那天天气很好,月色清冷,没有寥寥的残云在天边碍眼,和他们最后见面的那天一样。只是那片白桦林,终究没有故人了。那间破旧的土房里,只剩一个人守了一夜。
“后来啊,那些为自己除去一个反动派而洋洋得意的渣滓,都死了。一个淹死在护城河里,一个在醉酒后撞上桌角,一个被暴怒的牛群踩在脚下,一个在倦怠时踩空掉下悬崖。”
嬴稷先生忽然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看了看我,笑了一下。
“哦,你这句话就不要记了,不然这段访谈会被禁的。”
他用着调笑的口吻说着,我却并不感到有一丝轻松。
不只是故事的沉重,还有他的眼神。
眼底墨色氤氲波涛翻涌。
风雨欲来。
“武安君……你果然还是恨我。”
“不然为何又留我一人独活。”
白起死了,这次也许好些,他不必站在杜邮亭遥遥望着咸阳。
他终于死在嬴稷的怀里。
而就在白起双目失焦,双手冰冷时,一段两千年前的过往突兀的映在嬴稷的脑袋里。
都想起来了。
眼底的泪水霎时像是筑了坝,唯有未干的泪痕与泛红的眼尾说着他曾哭过。
“但是你不能死。你要好好活着,你还要去看看你的江山。”
真他妈是个混蛋。
简直和上辈子一样。
嬴稷闭上眼,重新把白起搂在怀里,任由那些已经冰冷的血液将衣衫浸透。
我也是个混蛋。
“人心确实是个奇怪的东西。”
嬴稷先生起身,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。
“它能有多温柔炽烈,就能有多残忍冷漠。我从不觉得人是什么好的生物,”
他坐了下来。
“也许人性本恶。”
“说实话,那些人死了以后我也没觉得解气,那时候心里只有恨。”
“那时候我总觉得,除非这些渣滓死绝,否则不得安生。”
“再后来我意识到,我不是什么好人,白起不是什么好人,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,不过是一群混蛋凑在一起,又何必去分个三六九等。”
“而我那时候的恨,也不过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。”
“除了这些沉重,生命里总归还有些好的东西。我们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,我和那些顽固的老学究们在沙漠里待的那些年,不就是吗。”
“人心可畏,但是人生在世又何尝少的了人心呢。爱,恨,好的,坏的,都是人啊。”
说着,他笑了。
“他叫我好好活着,那就好好活着吧。”